| 一
从黄土高原之间，
黄河之水东流滚滚，
一座大山横挡住去路，
你掀起狂涛，疾速转身，
一头扎进朝南的峡谷，
劈开石岛，冲开三门。
你冲进左边的鬼门，
迎面砸上齿形的陡岩，
慌忙调头，向东奔去，
又一座怪石卡来，
啊！你猛一闪身……
你奔进中间的神门，
巨浪从水底下卷起，
波涛在水面上翻滚；
你茫茫的雄流，
如蛟龙翻江倒海般穿行……
你闯进右边的人门，
一圈圈漩涡在急转，
一股股湍流在喧腾，
有如一队败北的壮士，
惊慌失措地逃奔……
啊！你又汇流在一起，
像一只垂死的猛兽，
硬冲过一道豁口，
你雄浑的威力，
震撼着远山近岭！
二
你是黄河上的天险，
隔绝了两岸的行人，
鬼门岛上，神门岛上，
从未踩下过人的脚印。
两千多年来的皇朝，
在宫中也为你苦思忧心，
搜刮来人民的财富，
总不能如愿地渡过三门。
人门岛的岩壁中间，
至今还有古栈道的遗痕，
那石孔、石环、石槽，
显示着我们祖先的艰辛。
可是，多少逆水而上的船工，在这里被你卷走了生命。
在东岸的峭壁脚下，
娘娘河响着愤怒的呼声，
又有多少强悍的家夫，
在这里送走了短短的一生。
瞩望着形若吼狮的石峰，
都说它有瑞气可降服三门；
但当木舟箭一般的穿去，
撞上暗礁，沉没在波心。
人们传颂着大禹的故事，
把希望寄托给治水的巨人，
在山头盖一座庙宇，
连孩童也跑来献一番虔诚。
可是，随着常年的灾难，
庙宇塌了，任风雨飘淋；
你奔流滔滔的大河啊，
倾泻过人民两千多年的酸辛！
三
我们是工业的尖兵，
来到这险恶的三门，
扎下一座又一座帐篷，
扎下一座新建的战斗的城。
在这滚滚的水上，
钻探船发出钢铁的轰鸣；
在那高高的山头，
钻探棚迎着山风的吼声；
一根根钻杆深入岩石，
在把坝址的轴线探寻。
峡谷上架起了索桥，
跨过鬼门、神门、人门，
怒涛在桥下低低奔流，
我们在桥上来往步行。
峡谷之上，大河东西，
速成一幅施工式的场景。
炸毁峭壁上的怪石，
填平了娘娘河的河身，
一条平坦宽阔的公路，
时刻驶过各种机车的车轮。
在右岸的山腰中间，
有一队年青的地质兵，
有揭开岩石的奥妙，
巨大的厂房将在这里诞生。
在峡谷的下游河边，
群集着新来的桥梁工人，高高的铁架竖起，
长长的铁桥要在这里建成。
从白天到黑夜，峡谷上震响着机器的声音，
它压低了黄河的怒涛，
它越过群山，向远方飞行。
啊！喧腾的三门！
你结束苦难，开始新生，
千万大军来到这里，
为新的黄河献出青春！
4月9日夜于三门峡坝址一队
吴烟痕，1928年生，江苏如东人。湖北作协专业作家。1956年至1961年在三门峡工程局体验生活，任筑坝分局宣传部副部长。著有《黄河诗抄》《三门峡诗抄》等诗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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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门峡
来源： 发布日期：2017-03-07 作者：吴烟痕 打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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